如今的歐洲是如何養老的？

歐洲是“福利國家”的發祥地，這些國家通過立法和行政的方法為(wei) 本國老年人設立了各種各樣的養(yang) 老製度。在歐洲一體(ti) 化的作用下，這些模式曾經出現過各國福利向上趨同的態勢。但是，越來越沉重的老齡化負擔遇上了經濟全球化的挑戰，加上經濟全球化帶來的產(chan) 業(ye) 重組和生產(chan) 方式及就業(ye) 方式的轉變，特別是國際金融危機對歐洲福利國家財政能力的衝(chong) 擊，都迫使歐洲福利國家的養(yang) 老模式發生引人注目的結構性變化。

1、改革公共養(yang) 老金的支付和繳費標準

改革公共養(yang) 老金的繳費和支付標準，簡單地說就是“開源節流”，目的是緩解公共養(yang) 老金收支失衡的窘境。

“開源”指的是增加公共養(yang) 老的資金來源，主要方式包括：提高養(yang) 老金繳費率，增加繳費年限，加強對臨(lin) 時就業(ye) 、兼職就業(ye) 和“迷你”就業(ye) 人群的養(yang) 老稅費征繳，探索將其他可能的資源納入養(yang) 老管理體(ti) 係的路徑，例如推行“以房養(yang) 老”等方式。這些改革措施的目的是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公共養(yang) 老的財源。

“節流”指的是減少公共養(yang) 老開支，例如提高養(yang) 老金領取年齡、降低養(yang) 老金替代率(有些國家降低的幅度很大)、取消一些額外開支[例如希臘取消了第13和第14個(ge) 月的養(yang) 老金支付，撤銷了各項老年補貼，降低了遺屬的特殊津貼福利，調低了高收入老年人的養(yang) 老金等]、改變養(yang) 老金計算方式[特別是降低公共養(yang) 老金的計算指數]、對延後退休的人進行獎勵、對提前退休的人實施懲罰、堵塞各種製度漏洞、消除道德風險，同時精簡機構、提高管理效率、降低管理成本等。

總之，歐洲福利國家想方設法、千方百計地節約開支。這種大刀闊斧的緊縮措施在歐洲形成為(wei) 一種常態，歐盟機構也提供各種經驗交流和政策影響的平台和機製，使歐洲福利國家的傳(chuan) 統政策取向和傳(chuan) 統輿論環境發生了深刻的變化。

2、轉變傳(chuan) 統的養(yang) 老理論和概念

為(wei) 了使緊縮政策有理論依據，歐盟社會(hui) 政策的理論家們(men) 提出了“社會(hui) 投資轉型”的新理念。這些理論家們(men) 分析了傳(chuan) 統福利國家政策著眼點的偏頗，認為(wei) 人的“生命周期”是完整的，風險不僅(jin) 僅(jin) 來自於(yu) 工業(ye) 化，不能單純從(cong) 工業(ye) 社會(hui) 風險的角度設計社會(hui) 福利製度，政策目標不能隻針對眼前的問題[如老年貧困]，而是要從(cong) 早期教育、家庭環境、職業(ye) 技能、勞動力市場等生命全周期的角度統籌社會(hui) 投入，使勞動者個(ge) 人具備防範全球化市場競爭(zheng) 風險的能力。

加強個(ge) 人能力的社會(hui) 保護措施也適應了歐洲就業(ye) 方式變化的趨勢。目前歐盟有17.5%的勞動者從(cong) 事兼職工作，德國2013年的兼職人員已經占到勞動者總數的22.4%。短期就業(ye) 、異地就業(ye) 、兼職就業(ye) 、“迷你”就業(ye) 、靈活就業(ye) ，既是免繳養(yang) 老保險稅費的避風港，也是保障經濟活力的重要方式。改變用優(you) 厚的社會(hui) 福利待遇將勞動者固定在一個(ge) 崗位上的狀況，投資於(yu) 人的能力建設，使勞動者能夠適應靈活多變的就業(ye) 環境，再輔之以針對靈活就業(ye) 的靈活社會(hui) 保障措施，就成為(wei) 轉型期歐洲福利國家的主要命題之一。

總之，新理念主張福利國家政府的投入要從(cong) 專(zhuan) 注社會(hui) 分配領域轉向對人力資源的投資。社會(hui) 投資觀念強調國家責任轉移，同時給養(yang) 老的“個(ge) 人責任原則”以發展空間。多種方式、多種渠道的投入，行業(ye) 性的跨國社會(hui) 組織，職業(ye) 養(yang) 老的跨地區覆蓋，個(ge) 人養(yang) 老的多種操作模式應運而生。

3、多支柱的養(yang) 老體(ti) 係正在形成

歐洲國家鼓勵、支持、推動各種非公有的社會(hui) 養(yang) 老資源和方式的發展，是為(wei) 了減輕政府的養(yang) 老財政負擔，同時也是為(wei) 了適應層出不窮的靈活就業(ye) ，使養(yang) 老模式更加靈活並具有可持續性。

養(yang) 老金模式轉型的一個(ge) 標誌是減少國家在養(yang) 老收益中的占比。在傳(chuan) 統的福利國家裏，個(ge) 人養(yang) 老收入的70%～80%甚至更高的比例來自於(yu) 公共養(yang) 老金。現收現付和國民代際再分配的公共養(yang) 老金在很大程度上受製於(yu) 人口結構、經濟景氣甚至政治格局的影響，不利於(yu) 靈活調整，也不利於(yu) 廣泛地調動積極性。因此，先是英國、瑞典等國開始改革公共補充養(yang) 老金製度，使其完全或部分脫離公共養(yang) 老金體(ti) 係，由企業(ye) 或個(ge) 人負責並進行市場化操作。其他歐洲國家或通過強製性法律[如荷蘭(lan) ]或采取鼓勵性政策和選擇性原則[如德國]，也逐漸建立起企業(ye) 或職業(ye) 年金計劃。職業(ye) 年金的資金雄厚，被廣泛地稱為(wei) “養(yang) 老體(ti) 係的第二支柱”，作為(wei) 首先支柱公共養(yang) 老金的重要補充。除了職業(ye) 年金以外，歐洲各國還有種類和名目繁多的個(ge) 人養(yang) 老金計劃，被統稱為(wei) “養(yang) 老第三支柱”。

4、多支柱養(yang) 老的新風險和新挑戰

職業(ye) 年金和個(ge) 人養(yang) 老金計劃為(wei) 了保值增值而使用了越來越多的金融工具和風險管理工具，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有效抵禦各種風險的衝(chong) 擊。投資策略的選擇、會(hui) 計規則的改變、世界金融市場的動蕩，以及眾(zhong) 多可預測和不可預測的變化，都在影響職業(ye) 和個(ge) 人養(yang) 老基金的穩定性和安全性。此外，養(yang) 老基金技術管理細節繁雜，人才匱乏的風險巨大。因而，多支柱的歐洲養(yang) 老金體(ti) 係雖然是必然選擇，但並不能免除政策風險、營運風險和市場風險。

無論是“確定繳費型”[即根據繳費多少計算最後收益]還是“確定收益型”養(yang) 老基金，都會(hui) 蒙受市場風險。如果采取“確定繳費型”，投保人可能因養(yang) 老資產(chan) 投資配置不當而遭受損失；如果采取“確定收益型”，則投資公司需承擔風險，投資失敗最終也會(hui) 影響到個(ge) 人收益。

在保障投資類養(yang) 老基金的安全性方麵，歐洲國家也積累了一些經驗，例如建立法律法規，英國和西班牙的法律規定隻能投資政府債(zhai) 券；再如推動職業(ye) 和個(ge) 人養(yang) 老金投資者根據對收益的預期和對損失的承受力，選擇恰當的股票和債(zhai) 券投放比例。此外，建立風險管理機製是必要的政策選擇。許多歐洲國家都設定了投資限額或最低投資回報率，例如瑞士設定的最低回報率是2.75%，還有的國家設定量化風險指標，進行壓力測試。鼓勵投資多樣化也是歐洲經驗之一。世界上最好的國際機構投資者，丹麥“勞動力市場補充退休基金”[ATP]對不同類別風險資產(chan) 進行分別管理，有很多投資投向了海外。荷蘭(lan) 的養(yang) 老基金擁有最多的國際資產(chan) ，其中82%為(wei) 海外資產(chan) ，有將近40%的非歐洲貨幣。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後，這些投資大多及時調整了資產(chan) 結構。受股市整體(ti) 表現不好的影響，過去十年養(yang) 老金投資債(zhai) 券比例增加，股票比例減少，國際投資組合多元化，另類投資增多。資金紛紛轉往替代性投資[如私募股票、避險基金及其他投資]。在管理方麵，委托管理已形成趨勢。英國有80%由資產(chan) 管理公司代管，向國外投資或投資私募股票，相應地也催生了大批資產(chan) 管理和評估公司、基金經理人、基金績效考核等行業(ye) 。

所有這些變化都迫使政府從(cong) 主要使用行政手段管理養(yang) 老製度轉向多種管理手段。此外，政府開始普及金融知識，培養(yang) 市場管理人才，提高抗風險能力。

5、長期的結構性轉變過程

歐洲養(yang) 老體(ti) 係正在經曆一個(ge) 可能是長期的結構性轉變過程。轉變的方向是從(cong) 全民社會(hui) 福利轉向更加多層次的靈活保障體(ti) 係，每個(ge) 層次都有不同的支柱分別形成不同的組合形式，一個(ge) 多支柱並存、多層次共保的養(yang) 老模式開始形成，並逐步抹平過去不同模式之間的明顯界限。

在調動更多的社會(hui) 資源應對新風險和新挑戰的趨勢中，公共養(yang) 老金在歐洲國家的養(yang) 老安排中占比均呈現不同程度的縮小態勢。盡管如此，歐洲各國還保留了相當比例的現收現付的公共養(yang) 老金，公共養(yang) 老金作為(wei) 養(yang) 老體(ti) 係“壓艙石”的作用沒有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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